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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血（19）【宜嘉】

夏夜的风带着让人清醒的凉爽，段宜恩坐在屋顶上，眼神却是迷茫的。

【别做杀手了，和我一起，当个普通人吧。】

段宜恩从来没有想过，原来自己还有这样一条出路，或者说，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产生这种想法。

对未来的策划，到杀死老大之后就没有了，之后的人生怎么过他还没想好，可也不用怎么精心策划，反正后半生也是一个人过。

段宜恩偶尔会想，等老大一死，自己就没有必须要做的事了，也许自杀是个好的选择，提早结束这漫无目的人生。

对生活的定义，在接触到王嘉尔过后才变得完整，短短一个星期，段宜恩就体会到了截然不同的人生，他从来不问自己是否想要留下，害怕心里的答案会是肯定的。

或许正是知道自己想要留下，所以才在抗拒王嘉尔的再次靠近。

离开黑社会并不是容易的事，很多人最后到死都没能脱离，更何况他还要反叛，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，如果没成功就是死路一条，成功了也未必没有人会来追杀自己。

这样一想，好像后半生又要活在逃亡中了。

要不，就带着王嘉尔一起逃吧，反正他也是一个人。

… …

这样的想法在段宜恩脑子里一闪而过，转瞬即逝。

做不到，毁掉王嘉尔的人生让他和自己一起深陷泥潭，每天保持着警惕，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在别人的枪口之下。

“段宜恩，我就知道你睡不着，害我一顿好找，原来你在这里。”

出现在屋顶的王嘉尔让段宜恩很是无奈，明知道自己在躲他，还是一如既往的贴上来。

“我也睡不着，我没办法不去想你。”

“王嘉尔，我不值得你喜欢。”

事到如今，段宜恩终于觉得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，会比一再逃避更简单，反正早就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，何必再扮演冷酷。

“10岁的时候，养我的男人被枪杀,之后我就进了黑社会，每天都要完成那些枯燥无味的训练，记得刚开始的时候，我还会觉得痛，只要痛了，我就会哭会闹。”

“所以我常常挨打，被绑在架子上，一天一夜都不准喝水吃饭。后来我就学乖了，痛就咬牙，绝不会再喊一声，渐渐的，我好像就不会再感觉到痛了。”

“我第一次杀人，是在15岁的时候，同伴间的相互残杀，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继续往上爬。我永远都记得，双手第一次沾满别人的鲜血时内心的颤抖，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，反省这样的人生有没有意义。”

“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，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，看身边人一个一个的被淘汰，成为荒郊野外野狗的食物，我才终于明白，我已经踏上了不归路再也不可能回头了。从那个时候起，我就只为了成为杀手而活着，终于得到了进组织的机会，成年的那天我杀光了所有和我同一批进去的人，得到了头目的赏识，双手占满了血，就连衣服上也是，可我再也不会颤抖了。”

“你明白吗？那种知道自己越走越远，却没办法停下脚步的无奈，只能任由自己的灵魂腐烂。所以我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，我必须在你接触到这种事之前阻止你。”

“我又何尝不想过普通的生活呢，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生活有多美好，我从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，好像以前的事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，只要梦醒了就能像你一样在阳光下活着。可是，现在的生活才是一个梦，一个很快就要醒来的梦。”

王嘉尔第一次知道，原来段宜恩也会说这么多话，而且，语气是这么悲伤。

虽然没有亲身经历，可光是听着段宜恩说，王嘉尔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绝望，看段宜恩叙述时一脸的平静，王嘉尔觉得心很疼。

“段宜恩。”，王嘉尔在段宜恩身边坐下，把手轻轻的
覆在段宜恩的手背上。

“我明白的，你的痛苦我感受到了，没能出现得更早来拯救你，我很抱歉，但是现在也还不晚，我来了，我来阻止你。”

“我的灵魂已经死了，我只想你能好好的活着，连同我的那份。”

“你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你的灵魂还活着，它只是挣不脱桎梏，你被黑社会和你自己的枷锁套住了。”

“你走之后，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，如果今晚不和你纠缠到底，等到明天就晚了，你就是这样的人，老是突然产生一些想法,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照做。我真的很怕你下定决心，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。”

“没用了，就算是100头牛，也拉不回来的。”

“离开吧，离开黑社会，我们一起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，放下所有重新开始。”

“我的心里也有一件放不下的事，可是它很快就会结束了，伴随着我现在被束缚的生活一起，他们统统都会成为过去。”

只要那个人一死，仇恨也就散了，自己也自由了，不用再活在被监控的阴影中。

“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，活得像个外向的孤独患者，你是唯一一个出现在我家里的外人，像父母一样时刻都陪着我，以后的生活，我也想要和你一起。”

“就算组织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也没关系，无非是逃亡而已，我已经准备好迎接这样精彩的人生了。”

在段宜恩看来明明是个很沉重的话题，到了王嘉尔这里却变成了一场有趣的人生游戏。

“很快，我就要服从命令去杀人，任务完成我就要回去了，我们不会再见。”

段宜恩心里1%的犹豫已经开始扩大，变成了50%，他只能用这个理由来拒绝王嘉尔，也拒绝自己的那50%侥幸。

“不会的，你不用再杀人了，相信我，我不会让你的手再沾染鲜血，我也不会让你回去。”

因为我已经想好了另一个完成交易的方法。

段宜恩却只当王嘉尔在说胡话，他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，反正最后自己一走了之王嘉尔也没有办法。

“在那之前，我有个地方想去，你能和我一起吗？”

“去哪里？”

“去见一个在你之前，唯一让我惦记的人。”

“好，我们明天就去。”

各自说出心里憋着的话，王嘉尔觉得两个人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过，虽然段宜恩还是没有同意自己的提议，两人之间似乎什么也没有变，但是直觉告诉王嘉尔，他离成功只差一点点距离。

或许希望就在明天，那个要去见的人身上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终于过渡完了，我不用再迷茫了。

王嘉尔对段宜恩的感情不是突然冒出来的，而是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产生了感情，只是缺少一些让他心动的东西。
两人的亲吻，段宜恩的挡枪和为他包扎伤口就是引起王嘉尔内心悸动的东西，再加上管家恰到好处的提点，他终于发现了这份隐匿于目的之后真实情感。

昨天和今天这两章基本上都是对话，因为要拆墙还是只能靠王嘉尔说话来打动他，我也将希望寄托于明天他们要去见的那个人，段宜恩将会开始期待新的人生。